今晨起床,拉开窗帘,啊,下雪了!这是泉城入冬以来第一场雪,干渴的齐鲁大地,终于迎来了湿润的空气。
我站在窗前不愿离开,全神贯注凝视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,思绪一下拉回到童年时代。小时候,每到下雪,面对着房顶上、墙头上、树木枝杈上、满地洁白厚厚的积雪,都会生发出许多美丽的遐想:这雪要是白面、白糖该有多好!父亲就不用大雪天穿着单薄的衣服为一家老小吃饭的事出去找营生;母亲也可以不再忧愁,高兴的用大面盆从院子里把那“白面”、“白糖”盛来给我们烙糖饼吃……。下雪,无疑对孩子们是绝好的撒欢儿机会,堆雪人儿、滚雪球、打雪仗;或是小伙伴们恶作剧互相往对方脖领里塞一把雪,让他体验一下“凉爽”的滋味;有时,还会幸灾乐祸的看那当年长成的雏鸡,第一次见到满地的大雪,惊恐的到处飞逃的情景。
后来,我入伍当兵了。在山东肥城石横电厂的新兵营,冒着鹅毛大雪和刺骨寒风进行队列训练,排长还不让带手套、口罩,冻的手脚像“猫咬”了一样的疼,想哭都不敢掉眼泪。
到老连队后的第一个冬天、第一场雪是在山西太原上兰村那个汾河流过的大山沟里,那场雪来的特早,阳历十一月中旬就下起来。半夜正在梦乡,被站岗带班的班长从睡梦中叫醒,知道该我上岗,很不情愿的从热被窝里出来,穿衣、背枪,在带班员的监督下,与上一岗的战友对好“口令”和岗情的交接。在那满天皆白、雪花飞舞的营区里,我像个“幽灵”,“猫在黑暗角落里”,军帽、军大衣上落满了积雪。心里但愿今夜“天下太平,平安无事”。
1969年4月,部队調防到了东北辽西山区,一个比太原更往北、冬天比太原更冷、雪下的更大的地方。在那个蒙语叫“刀尔登”的深山沟里,我们工建206团战友们,在寒冷的严冬,在“备战、备荒、为人民”口号的激励下,与当地民兵团并肩作战,在国防战备施工中发扬“两不怕”精神,开创了“四年任务两年完”的不朽业绩。
再后来,我随工建206团老三营奉命从辽西“刀尔登”大山沟里一下子調防去了号称“世界屋脊”的青藏风雪高原。那儿的暴风雪可没有我们中原内地的雪花飞舞那么富有诗意。那夹着沙沙的雪粒和冰雹的大雪,在疾风的狂卷下,踢里啪啦打在脸上,疼的就像针锥刺面……;青藏线上汽车兵驾驶室的挡风玻璃上,外面的刮雨器被冻住了,落了厚厚的积雪,里面是结了冰的人呼出的“哈气”,把挡风玻璃冻成了厚厚的白色“毛玻璃”,路也被大雪掩埋,分不清哪是路面,哪是路边深沟,能见度成了零,汽车没法行驶了,只好停在半路,等暴风雪过后,再想法继续前进……。
经历了这些不同的“雪”的场景的考验,极好的锻炼了我们这些高原兵与生命极限抗争的坚强意志,丰富了我们的人生阅历。从此,再也不怕生活道路上的艰难险阻。晚年,什么都释然了。我知足今天美丽的雪景,珍惜眼前这温柔飞扬的雪花带给我们的安逸与祥和。
(黎明 2017.12.14)